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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等不到,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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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等不到,離開。

第四日清晨,特意讓嫣兒幫我穿了衣服。心裏似喜似悲,只是盯著窗外發呆。天浩軒來看我時,被我借口想歇息打發走了。

日頭漸高,當空,西斜,我心情一點點黯淡。當天地拉攏世間最後一縷亮光時,整個人也徹底陷入黑暗中。

嫣兒看我直勾勾盯著窗外不言不動,低聲問:"主子是在等皇上嗎?"

我喃喃道:"他不肯見我,不肯原諒我。他原來如此恨我,竟連最後一面也不肯見。不!他肯定連恨都沒有,只是覺得不相關,不關心,不在乎而已。"

嫣兒捂住我嘴,一面替我擦淚一面道:"也許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。朝堂上的事情很難說,而且才剛剛統一四國被絆住了也是有的。皇上不會不見主子的。"

我心頭忽跳出一線希望,緊握著嫣兒手問:"他還是會來的,對嗎?"嫣兒拼命點頭:"會的,一定會的。"

又是一天漫長的等待,一分一秒都過得那麽慢,我希望時間快一點,讓他出現。可緊接著又開始覺得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,他還未出現,怎麽就已是下午?慢一點,再慢一點,好讓他出現。

希望升起,但又隨著太陽的落去消失。我輕嘆道:"他不會來了!"可心中依舊不死心,第三日面上淡淡,渾不在意,心裏卻一直暗暗期待,當太陽開始西斜時,我笑對嫣兒說:"他不會來了。"嫣兒抱著我,眼淚無聲滴落在我衣上。

紅塵再無可留戀,該交托後事了。我知道,這個世界不會留我了。我笑對嫣兒說,"有些事情要吩咐你,你一定要記牢了!"

嫣兒輕柔道:"以後再說吧,今日先歇息。"

我搖搖頭,開始一一囑咐嫣兒,嫣兒一面落淚一面點頭。 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
難得的好睡,醒來時天已透亮,嫣兒看我睡得香甜,眉頭舒展了許多,問我穿什麽。我道:"那件月白的,袖口繡著木蘭花的。"

嫣兒依言服侍我穿好,又替我插好發簪,戴好耳墜。我仔細打量著自己,因為臉瘦了,顯得眼睛格外大,膚色份外蒼白,越發襯得眼瞳漆黑。嫣兒看我皺眉,忙替我撲了些胭脂上去,卻沒什麽好轉,

我笑道:"算了!"倚在她肩頭閉上眼睛,嫣兒和靈犀把我扶到床上躺好,我只覺得累,暈沈沈又睡了過去。

恍恍惚惚間,覺得有人坐在床旁,輕撫我的臉頰,溫柔憐惜,心中大喜,叫道:"陌,你來了?"天浩軒微楞,應道:"是,我來了。"

是?而非。喜悅迅速散去,悲傷沒頂而來。

天浩軒笑問:"彈琴的琴師來了好幾天了,要聽嗎?"

我想了下道:"帶我出去走走,杏花已經謝了吧?"天浩軒把我抱了出去。

陽春三月的太陽暖意融融,我卻覺得身子越來越冷。天浩軒在一旁邊走邊說:"杏花雖謝了,可桃花卻開得正好。"我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。一片燦若霞錦的艷紅桃花,迎風怒放,恣意燃燒。

下人早已在草地上鋪好毯子,天浩軒抱我下來坐好,讓我靠在他身上,靜靜看著桃花,"好看嗎?"我輕聲道:"草色堪綠染,桃花紅欲然。"越發覺得冷起來,他把我往懷裏攬了下問:"冷嗎?"我微搖了下頭。

不知從哪個院落響起了琴弦聲,滄桑的男子歌聲遠遠傳來,時弱時響。我聽了會道:"對不起,我說給會陪你。可是,要失言了。"天浩軒微笑的說:"怎麽會呢?你會陪我到老,我們一起看日出日落。"他知道,這是自己在安慰自己。

我低聲道:"求你件事情,一定要答應我!"天浩軒毫不猶豫地說:"我答應!"

我緩了口氣幽默:"人死了氣味好難聞,我死後,立即將我火化掉,然後找個有風的日子灑出去……"

天浩軒未等我說完,就捂著我嘴道:"寒兒,你要幹什麽?化骨揚灰嗎?"

我喘笑了兩聲道:"不是的。我一直希望能自由自在地來去,死後我再不要任何束縛。隨風而逝多麽美!埋在地下有什麽好?黑漆漆的,還要被蟲子咬。"天浩軒又捂住我的嘴不讓我說。

古人就這些地方看不開,我眨了下眼睛示意不說了,天浩軒方拿開手。"這是我的心願,答應我吧!"他沈默半晌,深吸口氣道:"我答應!"

一番話說完,已再無力氣,靜靜看著頭頂的桃花。天浩軒問:"寒,如果有來世,你還會記得我嗎?"眼前的桃花越來越迷蒙,漸漸變成一團粉紅煙霧,越飛越遠,只有一個絕不肯回頭的孤絕背影越發清楚,我喃喃道:"我會和孟婆多要幾碗湯,把你們都忘了,忘得一幹二凈。軒,忘記……我……"

其時恰巧一陣風過,滿樹桃花簌簌而落,仿若一陣紅雨而下,落得雲寒滿身都是,月白群衫上點點嫣紅。漫天飛舞的緋紅花瓣下,天浩軒紋絲不動地坐了良久,忽地緊緊摟住雲寒,頭抵著她的烏發,一顆眼淚順著面頰滑下,恰滴落在雲寒眼角,欲墜未墜,倒好似雲寒眼中滴下的淚。

忽強忽弱的琴弦聲遙遙回蕩在桃花林間,

第一最好不相見,如此便可不相戀,

第二最好不相知,如此便可不相思

寒?我此生,不悔,用那個冰冷的位子,換來了,和你此生最後的歡愉,你永遠都是我愛的那個女人。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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